瑞士人对于负债并不排斥，因此过度负债大有人在。同时，瑞士人也不太愿意正视债务问题，一旦陷入过度负债，就很难再逃出这个“漩涡”。
刘璐 杨成玉
瑞信研究院日前发布的第十份《全球财富报告》显示，2019年年中，瑞士以成人平均财富56.5万美元位列榜首，较2018年年中增长3.3个百分点。而以财富中位数排名计算，瑞士也以22.8万美元排名第一。
而在如此富有的瑞士，很多人却负债累累，一生都难以逃出欠债的漩涡。
富有与负债
事实上，瑞士的人均财富已不是第一次冠居全球。以瑞士法郎为货币单位来看，从2000年到2019年，瑞士家庭财富增长了45%，平均年增长率超过2%。瑞士金融资产占总财富达55%，略高于英国，但低于日本和美国。
在全球最富裕的1%的群体中，瑞士人占比1.8%，这对于一个成年人口数仅占全球成年人口0.1%的国家而言是非常了不起的。
然而，瑞士的人均负债却高达14.3万美元，人均负债占总资产近两成，是全球人均负债最高的经济体之一。
同时，国际清算银行近日公布的数据显示，当下澳大利亚家庭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比率达到120%左右，位居全球第二。而位居第一的瑞士家庭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高达129.5%。
房贷需求不减
瑞士人均财富在全球位居榜首，但瑞士居民使用自有资金购房的能力与其他国际性大都市相差甚远。
以瑞士主要城市之一的苏黎世为例，这个城市的一套中等户型的房价相当于一名普通工人37年的全部工资收入。完全不相匹配的工资收入与购房能力，让有买房需求的瑞士人将目光转向购房贷款。
近年来，瑞士的房价一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瑞银发布的《2018全球房地产泡沫指数》报告中，苏黎世的泡沫指数为1.10。该指数高于1.5代表楼市出现泡沫，显然，苏黎世的房价未出现泡沫，不过房地产市场泡沫指数在0.5至1.5之间，意味着苏黎世的房地产价格被略微高估了。
尽管如此，瑞士的房地产需求并未减退，这得益于其较好的金融环境。多数家庭购房的时候会使用贷款，因此瑞士房价对利率非常敏感。
2004年瑞士利率大幅下降，这是由于当年瑞士央行推出了负利率政策。该政策推出之后，瑞士房价便开始走高。自2015年到2019年，瑞士一直保持着负利率状态，这也是瑞士的房价近年来仍维持着缓慢增长态势的原因。
事实上，多数瑞士家庭倾向于贷款购房，合理的贷款购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瑞士家庭优化财富配置。
在瑞士，贷款购房家庭年度收入所得税会获得一定减免，不仅如此，瑞士银行并不会要求贷款人在固定期限内还清贷款——对银行而言，贷款人越晚还清贷款就会有越多的利息收入；对负债家庭而言，越晚还清贷款就越能获得越多的所得税减免，且不会负担更重的资金压力。
而且，较严格的抵押贷款管制和房屋空置率的上升限制了瑞士大城市房价的波动，购房贷款风险始终维持在较低水平。房产作为固定资产，可再次转卖，使得贷款购房并不会成为瑞士人负债中的压力。
虽然瑞士财政部、国家银行、金融市场监管局一再强调不鼓励家庭过度贷款，但上述一系列利好因素，让瑞士家庭有时会超出理智地选择贷款购房。这是导致瑞士高个人负债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怕“过度负债”
据瑞士联邦统计局数据，瑞士家庭非房贷负债的主要渠道包括：汽车贷款、小额消费贷款、按揭付款、亲友借款、账单拖欠、账户透支等消费贷款。
近年来瑞士消费信贷总额持续增长，2019年10月瑞士消费信贷总额突破历史新高，达到8876亿瑞士法郎（约合6.3万亿元人民币），且增长态势不减。
对瑞士人而言，贷款并非等同于财务困难，不超过家庭月收入三分之二的月消费贷款额度都不会造成过度的经济压力。
不过，消费贷款与房贷不同，虽然一次性贷款的额度远低于房屋贷款，但持续积累且无法偿还将给人们带来无形的经济压力。
另外，消费贷款人群集中在中青年群体，18至25岁年龄段的青年更容易产生非理智性消费贷款冲动，这类消费远远超出他们的消费及还款能力。毫无疑问，这最终会导致负债的积累。有数据显示，2019年瑞士消费者信心指数达到近10年来最低水平。
由于瑞士人对于负债并不排斥，因此过度负债大有人在。所谓过度负债是指在除去维持基本生活需求的开销后，剩下的收入不足以在合理期限内还清债务的情况。同时，瑞士人也不太愿意正视债务问题，一旦陷入过度负债，就很难再逃出这个“漩涡”。
加之瑞士是欧洲仅有的几个不承认任何债务免除程序的国家之一，这样的负债机制让已经陷入过度负债的瑞士人倍感压力。
近年来，瑞士议会及相关机构已着手考虑调整相关法案以改善此种情况，帮助因负债和破产而深陷个人经济泥沼的瑞士家庭和个人。目前，瑞士人可以在工资单上注明破产，但这一系列程序相当繁琐，并不能很好地帮助过度负债的瑞士人改善个人经济困难的处境，从而缓解资金压力。
况且，瑞士有着严密的居民信用体系，每一名瑞士人的欠债情况都被详细记录。若逾期无法还款，债权人有权启动讨债程序。与众多国家一样，一旦瑞士人在信用记录中有了污点，将会对他在社会上的其他信用活动造成影响。
债务何去何从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2020年瑞士经济将适度复苏，瑞士经济面临的风险主要来自于全球宏观经济环境、房地产市场以及贷款抵押市场。
瑞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经济研究中心在2019年初发布的报告显示，2019年瑞士经济很可能会失去动力，且将瑞士2019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预期下调至1%。
毫无疑问，越来越多的瑞士人过度负债使得瑞士家庭消费能力有所减退，消费者信心持续走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瑞士人在进行贷款时对负债危机的认识不足，而一旦陷入危机又无脱身能力。
虽然在2019年年初瑞士议会已经考虑修订宪法相关条款，例如在特定情况下启动债务免除程序，以帮助深陷债务泥沼的瑞士人脱离负债缠身的窘境，但可以预见，这将是一条漫长之路。
来源：2019年11月13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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