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在冷战和国际协调行动的大背景下,西藏难民在瑞士得到接待。瑞士资讯swissinfo.ch对瑞士难民援助组织秘书长Beat Meiner进行了采访。
他谈到50年间,在瑞士受欢迎和不受欢迎的难民以及瑞士二战后收容难民的历史。
swissinfo.ch:瑞士人为什么能和来自喜马拉雅山的亚洲山民和睦相处呢?
Beat Meiner:对受害者身份的积极认同无疑是接纳难民的一个中心原因。
这里对西藏难民既有政治上的认同也有想象中的认同。
当时中国在共产党的统治下,和西藏相比就是一个巨人。
而藏族人是“就像瑞士人一样的山区人民”,这是假想认同层面的基本点。
这是一个神话-因为在现实中,藏族文化和任何一种亚洲文化一样,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
瑞士的反共情绪、同情弱者的立场和对更多经济价值的期许,这种基于政治同情的心理也同时是接收匈牙利难民的基础。1956年匈牙利起义被镇压和1968年“布拉格之春”之后,都出现了很多难民。
媒体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相关的众多报道引起了瑞士人的极大兴趣并鼓励他们为接收难民做好准备。
swissinfo.ch:60年代伊始,瑞士人热情地接待了西藏难民;而之后惧怕被外族异化的心理在逐渐加重,直到1970年在施瓦岑巴赫(Schwarzenbach)针对意大利移民的倡议中达到顶峰。这是怎么发生的?
B.M.:瑞士除了对某些特定群体如藏族表示同情以外,还同时对其他一些比较近的、或者被视为直接竞争对象的团体怀有某种反感甚至恐惧。
比如对越战后来到瑞士的印度支那难民,瑞士人表现出很大的热情。他们给瑞士援助难民组织打过很多电话,询问这些难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再比如社会主义者萨尔瓦多阿连德,他1973年被皮诺切特在智利被推翻,他在瑞士就会很难被接受,因为他是瑞士市民阶层的政敌。
还有从1920年开始,从东欧来到瑞士的犹太难民,他们的处境比较艰难。他们被视为落后的、难以融入的。有人甚至谈论到一个受到威胁的犹太化瑞士。
即使是今日大部分来自亚洲和非洲的难民,也令瑞士恐惧,因为他们陌生而贫穷。
目前关于难民的讨论往往比较绝对:“我们不能解决世界上的所有问题,我们也不能接收世界上的所有人,”往往有人这样陈述理由。
swissinfo.ch:瑞士给西藏难民的启动资金帮助他们融入瑞士社会了吗?
B.M.:他们不同于越战后从印度支那来的8000名被瑞士接受的所谓“船上难民”(Boat-People)。瑞士对西藏实行的是另一融合政策。
西藏人是作为一个群体被接受的,瑞士帮助他们保留自己的西藏文化,并在Rikon修建了佛教寺庙。而对印度支那难民则不是这样。这带来的结果是,印度支那难民作为个体在融合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
这也显示出,瑞士目前的移民融合政策走在完全错误的道路上。政治家们更倾向于压制,他们希望外国人和我们一样,否则就要受到处罚。
对文化融合来说,不要否定自己的文化,这很重要。难民应该继续发展自己的文化,并平行地进入一个新的社会群体,参与文化实践。
swissinfo.ch:您如何看待联邦如今的西藏政策?
B.M.:最近这50年来,瑞士与中国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没有人愿意在经济上与中国搞坏关系。
就西藏难民来说,如今还有少数几个人进行了申请,但他们只能获得暂时的难民居留,这和之前那些难民的待遇已经不同。
swissinfo.ch:回顾瑞士主动接纳西藏难民的情形,这对瑞士的难民政策有什么启示?
B.M.:与匈牙利和捷克难民相比,接收西藏难民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它可以让人们对此牢记在心:尽管瑞士在二战时有些阴暗的色彩,但是保护难民依然是瑞士的一个长期传统。
这一传统可追溯到胡格诺派到来的时候,那是在16、17世纪,瑞士当时接收了大批该派教徒。
令人遗憾的是,尽管当初瑞士接纳过西藏难民,但这种对难民的救济精神于1995已终止,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恢复。欧盟则不同:在那里重新安置难民变得越来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