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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新冠和新冠防疫政策的看法的改变 有一条很清楚的渐变路线图。
从开始对瑞士很多措施都觉得太松,很危险,对他们政府措施非常不以为然,到后来 在他们决定取消防疫措施前很久, 在瑞士已经相对宽松的政策下,我还是觉得他们某些方面过严:比如要求进餐厅博物馆等地方有Covid证书这种变相推广疫苗的方式。
从瑞士两年疫情期间,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从来没要求过任何一家酒店住宿部分关门,我却自己主动关门三个月,到了后来,瑞士要求疫苗证书,隔离等各种政策时 我对客人和同事的所有“不合规”行为,都睁一眼闭一眼。这个转变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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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开始瑞士人完全没任何措施时,我早于他们几乎一个月,让我们酒店关门了。
他们是三月中旬,瑞士出现单日新增阳性1500例后,宣布进入全国紧急状态,餐厅和非生活必须品店关门。我们酒店是2020年2月上中旬就开始除了以前的订单,不再接待新订单。
而且,瑞士一直没要求酒店住宿部分关门。
瑞士只要求过餐厅两次关门和不完全关门。这是在被他们叫做 “两次Lockdown”的时候。一次是被他们叫做“第一波疫情”时,在2020.3.15第一次单日出现新增1500阳性后,瑞士要求餐厅完全关门,那次大概两个多月,从2020年三月中旬到五月底。
第二次是第二波疫情时,比第一波最严重时每天新增1000多例阳性时看起来严重一些,但措施却松很多了。那是第一次瑞士单日出现1万阳性。那次从2020年11月底开始,持续到2021年5月?酒店餐厅只能给住宿客人提供食物或卖外卖,不能给其它客人提供堂食。但没让餐厅完全关门。
我们店则是本来餐厅就没开,我还让住宿部分完全关了接近三个月(2020年2月中,到2020年5月)。甚至,在和一家保险公司的索赔时,因此,而有些理亏。
而到了后面, 在瑞士实行Covid证书(可以认为是变相的疫苗证书)的大环境下,作为酒店行业从业者,我根据自己身体情况和对疫苗数据的一些看法,依然坚持不打疫苗,成为瑞士不打疫苗的29.95%人群中一分子。这是有明显思维变化曲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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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瑞士自己也是一条看起来“奇怪的”应对疫情方式的曲线:
每日新增1500阳性时,进入紧急状态,第一次Lockdown,餐厅完全关门;
每日新增10000例阳性时,第二次Lockdown,餐厅可以开门给住店客人提供餐饮或外卖;
每日新增2万-4万多阳性, 持续了一个多月时,完全放开了,不要求打疫苗,不要求保持距离,不要求戴口罩……
对疫苗的态度则是:
从每天新增几百例时大力推荐打疫苗——引入Covid证书——餐厅要求3G证书(打过疫苗的,感染痊愈的,测试阴性的)——推荐老人打加强针—— 餐厅要求2G证书(只能是打过疫苗或感染痊愈后的才能拿到,测试阴性都不行)—— 每天新增2万到4万时,决定取消各种对疫苗证书的限制……
无论是我个人,还是瑞士政策制定者,大概都是也一样,随着一无所知时 远距离观察时的担心和恐惧,到观察到的事实和数据越来越多,随着病毒品种的变化,在不同时间,对数字和数字背后的含义理解不同,解读不同。所以态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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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疫情这两年,真是很难忘。也是对自己非常有意义的两年,很大程度上让我对瑞士有了新的了解。在思维方式方面也得到了不少训练。
但当时,在2020.2.25 日瑞士报告第一例疫情的那一天,我确实长长舒了口气: 啊,第一例,不是来自我们店。不是来自中国。不是来自武汉。
在那之前,我曾经有两周时间,非常担心,瑞士第一例阳性,会来自我们店。我会变成好友说的,”瑞士的罪人”.
我爸爸老家在武汉,这两年疫情期间,也和家里其它亲人一起一直住在武汉。我2019年12月初从武汉返回的瑞士。有很多亲友同学在武汉。
所以,疫情在瑞士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就比所有瑞士本地人都要担心关注焦虑得多。2020年1月时,我把Feuthalen 和Schaffhausen两个地方Coop超市的包括油漆柜台里剩下的口罩全都买了下来,寄回武汉去了。
瑞士出现第一例在2020.2.25,在那之前 ,我自己基本就有半个月尽量避免接触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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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2020年2月初店里来了个姑娘,是我巴黎的一个中国朋友介绍来的。他说是他同乡或者是小学校友来着?他老家就是湖北的。说姑娘准备从欧洲其它国家过来瑞士,问能不能住我们店。我说好啊!朋友肯定是想关照我们店生意呗!我心里是以为,这姑娘是长居欧洲的中国人。因为,那时国内疫情很严重,一般人已经不能出国了。
姑娘来了后聊天才知道 ,是从国内过来的!而且是湖北人在上海工作,春节还是在武汉过的。春节后, 武汉封城前去的上海。上海出现病例,开始严管,禁止出国,她是在禁止出国前一两天出来的。她的护照还是湖北的公安局盖的章。她出来就是为了躲疫情。
我就有些紧张了。我假装闲聊,其实是很认真仔细地询问她在武汉呆的日期 ,在上海呆的日期 ,出国的时间 ,有没症状……
一边觉得她的时间点都很玄,一边又安慰 自己:她都出来有十天了,一直都没症状,那应该没事?她没事,那我也就没事?
不过 我心里真是很有些惴惴不安 :
朋友的朋友么,又是一个姑娘,我怕她不好拿行李,是专门开车去我们火车站接的她。在车厢共过一个小空间里,后来也很近距离聊天……而且,我怕姑娘觉得被歧视,知道了她是国内出来的后,也还特意去找她说过话。
但我心里,是真担心。我不仅担心自己,还担心同事万一被感染……同事家里还有孩子们的。
但有客自远方来,我不能在店里也不搭理人家吧?
我采取了个眼不见心不乱的招数:进山转悠 ,在别人店里住两三天。当时正好皮师傅生日,就让他和我一起出去,我说给你庆生去吧。我又和姑娘说好, 她住的那几天 房间就不做清洁了,省得接触外人多的清洁工进她房间。这样做清洁的同事,也不用接触她。
姑娘一口答应。她那时其实也很担心接触其它人而被感染,也怕当地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歧视亚洲面孔或中国护照, 我推荐她我们村附近的景点她都没去。
我还和做清洁的同事说,这个房间即使客人离开了,也不用马上做清洁,空几天通通风再说。
按定好的日期算,等我回去前一天时 姑娘就应该离开了。
不过,我人在外面,也还是有些静不下心。就和一个在国内的关系很好的女友聊这事。结果她说:你应该主动向瑞士当局上报坦白啊!我说她第二天就离开了,好友说,那你应该提醒他们在机场拦住她 ,检测她核酸啊! 千万不要让瑞士因为你而有第一例阳性,那你就成了瑞士的罪人了!
国内那时见到武汉人或湖北人就色变,国外其实也沸沸扬扬的了。 但瑞士机场竟然都没查核酸的。姑娘说,她入境时,根本就没人问她一句。
我一边被好友说的“罪人”这个词吓住了,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因为我,才会这个时间点有来自中国,来自武汉的客人,如果她在机场或沿路感染其它人,因此导致瑞士有病例了,我好像是很有点对不起这挺田园诗般的国家?我要是不报,她离开后,我或同事阳性了,追查起源头,我属于“知情不报”,好像真是这个国家的“罪人”?
一边又想,姑娘马上就可以回国了,还是朋友的朋友,一直都没症状,有可能是真没事,本来不用折腾的,结果因为我“举报”而被查,万一检查结果不能当时出来,或查出个阳性,但是假阳性,不得不被隔离起来,因此耽误回国飞机,一个人呆在不知道设在哪里的隔离处所,人家就是躲封城躲隔离奔着自由出来的,我把人“送进去”,那我算不算“不讲义气”?
女友说,做人要讲“大义”。可是,我一直是觉得对亲人朋友应该是“小义“超过“大义“的。如果两者之间非常为难时,如何选择?
我还担心她要是真被查出来是真阳性,又在我们店住过,或者我自己被查出来阳性,我们店会因为这个瑞士第一 而“名声远扬”。瑞士人对中国和武汉的印象,会在当时的环境下,变更糟糕了吧? 我们店又会不会因此被打上某种标签? 要是是瑞士本地人开的酒店里一个瑞士本国人阳性了,估计这方面的顾虑就没有。
我可是真心纠结啊!
最后,我和自己说,应该负责的瑞士海关和卫生部门自己没主动要查啊!我今天在外面休假呢,明天再说吧。第二天,我想起这事时,姑娘已经离开了。我就和自己说,姑娘都离开了,我再说也没用了。
我那时就只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可能潜伏期“是不是阳性了。
可我又接着想起来一件事,在姑娘来之前,还有一对年轻华人带着父母从巴黎过来店里入住。也是巴黎那个中国朋友介绍的。这对年轻人确实是定居巴黎的,但他们父母是国内过来的。而且,我在他们来之后,才知道,他们在巴黎开火锅店。
我那天接着想起来的是: 火锅店里当然是中国人居多。而且,巴黎的中国餐厅一般都有来自国内旅游团的客人。后来还听巴黎的那个朋友说,他们火锅店的客户朋友里,有出现过阳性的。他们也担心疫情,就干脆关门了,才出来玩的。
我又叠加了一些紧张。
我想,我那巴黎朋友,是不是什么时候和我们两家对手店的瑞士老板搭上线,故意来扰乱我店“军心“的吧!怎么这么愁人呢......
我们那时开始,就基本除了以前有的一些订单,就没接新订单了。我不用接触客人,如果感染了,也不会传染给其它人。
那是2020年2月上旬。 我们店算自己主动关门了。
所以,瑞士2020年2月25日出现第一例时,我竟然第一反应是隐隐舒了口气。那时,意大利疫情已经很厉害了,我心里已经相信瑞士迟早一定会出现。但我还是希望,至少第一例不是来自我们店。不是直接来自中国人。
后来,瑞士的第二例还是第三例,就是圣加仑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客人。 我倒也没在网上看到,因为那家酒店有阳性客人,其它人对它们有什么看法,也没听说他们店被封。
但我那时还是对疫情极其担心的阶段,决定继续关门,看一下局势发展。
而且,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瑞士的措施也很担心,我还把德国华人医生翻译的中国的防疫手册,转发给瑞士卫生部。
一转眼,正好两年,我从那么担心自己引入第一例,到现在,看到他们公布总阳性200万,每天新增2万。这两年,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